等送走了汉子,本杰明·戈德伯格笑意一收:“今日俺去看了环境,计划须得改上一改。”
“怎么,有变故?”齐振鹭立即紧张问。
“那倒是没有,不过俺想趁机抢武器库和弹药厂。”
齐振鹭先是舒口气,旋即倒抽凉气:“什么,抢夺武器库弹药厂?这,这简直痴心妄想,即便成功,我们也带不走,出不得城,此事非同小可。再者,私藏军械乃死罪,造反杀头的罪……”
这小子胆大包天的劲儿,到底随谁?
“放心,只需增加些人手帮俺牵制,怎么装载那些武器弹药,山人自有妙计。天上飞如今已颇具规模,须得练一支荷枪实弹的队伍护卫才是,不能每天抡刀片子,时代变了!”
想起面前这半大孩子,人虽小,那脑子里面却装满了阴谋诡计,目前真没什么能难得倒他。
齐振鹭稍稍安心,又问:“不等你师父了?”
本杰明·戈德伯格想了想:“再等十日,俺师父不回来咱们便行动。”
……
赵传薪打了个喷嚏。
“又哪个孙贼惦记老子呢?”
他揉了揉鼻子,在火炕上又铺了层木板,最上面加上自己的被褥才躺下。
因为但凡这种车店,就必定有虱子跳蚤。
躺下后,他掏出了《旧神法典》。
诸位听我一言,不要内耗,要淡定……
现实将他拖到只面临活着和吃饱两个问题上,事情就简单的多。
等吃饱喝足,众人席地而卧,徐红岩看看东倒西歪挺尸的众汉子,始终没能提起勇气逃走。
他在等一个机会。
……
这段时间,本杰明·戈德伯格跑去了凉州城实地考察,为抗捐活动做准备。
他破衣烂袄,头顶裹着一块破布,脸上画着泥灰,缩着脖子,高抬着肩膀,没人能认出这是个小洋人。
他用两脚,丈量了整座凉州城。
去了东关,发现严重坍塌的城墙,这里有许多客栈,有几家还真不赖。
路过古老的西夏石碑,看见了清应寺姑洗塔和大云寺镇国塔以及罗什塔。
他知道了道台和镇台所在,知道了武器库和弹药厂的位置,这让他心里动了些念头。
在这些地方盘桓良久,暗自记下地形,本杰明·戈德伯格去铺子里买了点吐鲁-番运来的葡萄干,边走边往嘴里丢。
他有钱,还不少。
和他师父一样,走到哪也不能坑了嘴。
西行路上,掉的秤这段时间全都找补了回来。
他目睹了当地的衙门和巡警是如何盘剥百姓的,连最繁华的铺头掌柜,被盘剥后也禁不住愁眉苦脸。
他见识到了士绅这个阶层如何在西北地区只手遮天,作威作福。
大烟在南边许多地方都已经禁售,铺头也都关门,但在凉州城内,大烟的铺子明目张胆开着,生意极好。
本杰明·戈德伯格看的直摇头。
能看的都看了一遍,本杰明·戈德伯格这才回到了齐振鹭的家里。
古丽扎尔也来凉州城了,见本杰明·戈德伯格回来,急吼吼的问:“凉州城是不是很有趣?铺子多吗?南来北往的小贩多吗?哎,可惜你不带我去。”
“让你穿的灰头土脸你不肯,自然不能带你招摇过市。”
“我……若是赵信回来,见了我灰头土脸如何是好?”
原来担心的是这个。
本杰明·戈德伯格嗤笑,小声嘀咕:“你就是穿的五花三层,在俺师父眼里也是赤裸裸的,何必呢?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哦,什么都没说,师娘你听错了。”
本杰明·戈德伯格迈步向院里走去。
就听见院里传来大声豪气的喧闹声。
他看见一个汉子,手舞足蹈的对齐振鹭说:“齐先生,您得评评理,东头的胡家养了一条恶犬,没日没夜的狂吠,搅的四邻不得安生,连觉也睡不得囫囵个……”
齐振鹭在四乡六渠中素有威望,寻常百姓家中有矛盾,就来找他。
谁有麻烦,上门造访,齐振鹭基本不推辞。
只是这次他有些犹豫。
因为这事儿不好办。
胡家是当地乡绅,凉州城衙门有些背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