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月露,到底发生了何?事?”沈翊只?知道兰嬷嬷中了匕首,不知道凶手是谁,当从月露口?中得知是闻妍时,他立马想?清楚了其中关窍。
“怪我,是我大意?了,”沈翊懊悔不已,同时忍不住后怕,若是没有兰嬷嬷,那把匕首插入的便是闻姝的胸膛,他将闻姝抱得更紧一些,像是要嵌入骨血中,“对不起,是我没保护好你。”
“四哥,都怪我,我不该带兰嬷嬷出去……”闻姝在沈翊怀里哭到嗓子嘶哑,一张脸隐隐发青,她紧紧地抱着?沈翊,就好似抱着?她最后一根浮木。
兰嬷嬷本就身子不好,她为什?么要带兰嬷嬷出门?她为什?么连闻妍都没认出来?她为什?么会反应那么迟钝让兰嬷嬷来救她?
闻姝一句句的在心里头质问自己,每质问一句,心里就压上一块巨石,几乎要将她压死。
“姝儿,你听我说,这不是你的错,”沈翊一手揽着?她的腰,一手捧着?她的脸颊轻轻揉搓,想?叫她回神,“世事无常,你并?非神仙,不可?能什?么都算得到。”
她眼底黯淡一片,水光盈盈,饱含自责与愧疚,似困在笼中走不出来的鸟兽。
沈翊何?时见过这样的闻姝,心慌不已:“姝儿,你看着?我,你看看我。”
闻姝从最初的大哭到后来的呜咽,哀伤之色使得院子里的丫鬟都红了眼,纷纷背过身擦眼泪,众人皆知兰嬷嬷对闻姝有多重要,谁也不想?发生这样的意?外。
晌午的日头正当毒辣,闻姝却只?觉得浑身冰凉,她哆嗦着?打了个寒颤,眼尾比院子里开着?的芍药还要红艳,无论沈翊说什?么,她都没有回一句,好似丢了魂。
沈翊察觉到她冰凉的手背,知道她不是身子冷,是心冷,将她打横抱起,坐到檐下美人靠上,不断的揉搓着?她的双手和耳垂,吩咐月露端了杯热茶过来,逼着?闻姝喝了几口?。
热腾腾的茶水入肚,闻姝好似回过魂来,眼珠子茫然地转了转,猛地从沈翊怀中站了起来,“兰嬷嬷,嬷嬷怎么样了?”
沈翊愁眉紧锁,拉着?她的胳膊,“太医还在救治,再等等。”
闻姝回眸,眼角的泪又落了下来,“四哥,怎么办,我害怕。”
她这辈子最亲的就是兰嬷嬷,是兰嬷嬷养大了她,护着?她,犹如亲生母亲,即便她知道兰嬷嬷的病情无法好转,迟早有一日会离开她,可?她没办法接受兰嬷嬷是因为她而死。
“我陪着?你。”沈翊搂着?她,将人扣在怀中,源源不断的给闻姝传递了身上的暖意?,他没有见兰嬷嬷的伤势,也不好判断,现下任何?口?头的安慰都没了用处,只?剩下陪伴。
闻姝手里攥着?沈翊胸前的衣裳,把华美的锦袍抓得皱巴巴,加快的心跳始终没法慢下来,她紧张到说不出话,眼前眩晕,若非被沈翊抱着?,连站稳都做不到。
心跳声犹如铜壶滴漏,一下又一下,无限拉长了等待的时间。
“吱呀——”直到房门被打开,闻姝好似被拨动了身后机关的木偶,突然惊醒,挣开沈翊跑了过去,“成太医,兰嬷嬷如何?了?”
沈翊快步跟了过来,仍旧半揽住闻姝的肩,“兰嬷嬷伤势重吗?”
成太医手上还有血,叹着?气摇了摇头,“匕首虽未伤及心肺,但老夫人年纪大了,又一直病着?,身体?虚弱,只?怕是……”
要是伤到了心口?,兰嬷嬷已经去了。
年轻力壮的沈翊当初中箭都那么凶险,养了几个月才?好全,更何?况是久病缠身的兰嬷嬷。
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闻姝的膝盖一软,身子往下坠,好在被沈翊捞了一把才?没叫她摔倒。
“成太医,没有法子了吗?需要什?么药材尽管开口?。”沈翊知道兰嬷嬷是闻姝最大的寄托,她现下的心情,和当初自己在火海诀别母亲是一样的。
刘大夫也出来了,“王爷,王妃,这并?非药材的问题,老朽一直照料老夫人的身体?,老夫人本就大限将至,这又中了匕首,失血过多,恐怕、恐怕就在这一两日了。”
刘大夫都有些难以开口?,毕竟照料了兰嬷嬷不短的时间,也有几分感情。
闻姝听到“一两日”,浑身血液上涌,脑袋好似被惊雷炸过,身子发软,直挺挺往下倒,瞬间失去意?识。
“姝儿!”
“王妃!”
闻姝一晕,王府鸡飞狗跳,顿时纷乱了起来,人心惶惶,再不见半点笑脸。
成太医给看过,说是气急攻心,喝了药,睡一会就能醒来,沈翊就一直守在床前,握着?闻姝的手,手指始终搭在闻姝的腕间,触摸到她跳动的脉搏才?能安心。
太医说睡一会就能醒,可?闻姝却迟迟没有醒来,她被困在梦境中了,无边的血海,艳丽的荆棘花,似长了眼睛一般将闻姝捆得动弹不得。
而兰嬷嬷下半身陷入血海中,还在继续下陷,鲜血染成的海没过了兰嬷嬷的腰腹、胸膛、脖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