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外之意,不是别人?陷害,是你们魏家自己人?检举,可信度足够。
魏皇后:“不,皇上,魏鹏锦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庶子,即便魏家真?的私通楚国,他从何知晓,定是联合外人?诬陷魏家。”
魏皇后只是想说魏鹏锦在魏家的地位不足以得?知这样?重要?的事,所以他说的话不可信,但“庶子”二字,刺痛了顺安帝隐秘的心思。
人?人?都瞧不起?庶出,觉得?庶子庶女卑贱,可是大家却忘了,大周的帝王,这个天下的主子,顺安帝也?是庶出,生?母还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婢。
“承恩公中风之前,已然重用魏鹏锦,魏家的下人?可以证明,魏鹏锦时常出入承恩公的书房。”顺安帝眼中凉薄,扫过魏皇后跪的地砖,下了几日雨,地砖透着湿意,弄脏了她华贵的衣袍。
魏皇后摇着头,眼眶通红,“不,皇上,魏家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,求皇上勿要?相信旁人?。”
顺安帝靠在御辇上,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,语气却带着些冷漠,“魏家的忠心,皇后应当比朕更加清楚。”
魏皇后愣了一下,看着顺安帝,有些不敢相信,“皇上,您这是何意?”
顺安帝:“皇后,不必与朕装糊涂,这些年,魏家所作所为,朕不是瞎子,到底是忠心于朕,还是忠心于权力,你比朕清楚。”
“魏家对皇上绝无二心!”魏皇后咬死了这句话,可实则她太明白皇上什么意思。
自古帝王都喜欢听话的臣子,而魏家,早已超出了一个臣子的本分,魏太后数次告诫魏家收敛一二,可是由奢入俭难,开弓没有回头箭,如何收敛得了呢?
“既然皇后如此笃定,那就等?朕彻查清楚,还魏家一个公道,”顺安帝将手搭在扶手,轻飘飘说了句:“起驾。”
“皇上不要?,”魏皇后膝行几步,上前一把抓住顺安帝的衣袖,哭求道:“皇上,求您看在母后的份上,饶魏家一次吧,求您了!”
牵扯到了私通敌国,那就是诛九族的死罪,魏皇后再看顺安帝的态度,自然晓得?这件事八成是板上钉钉了,她要?是让顺安帝走了,那魏家就完了。
魏皇后拦着,抬御辇的太监只能?再一次停下手,顺安帝望着抓皱了自己袖口,跪在跟前苦苦哀求的魏皇后,从未觉得?如此痛快过。
他自登基已来,就处处受魏家掣肘,宫里有太后,皇后,朝堂里有承恩公,再到瑞王,他无一顺心,但凡做点什么,总要?看魏家的脸色,看着魏家贪污纳贿,与国库抢银子,赚得?盆满钵满,却什么都说不了。
眼看着魏家要?扶持起?瑞王,将他一脚踢开,而他却不甘愿做一辈子的傀儡皇帝。
“太后死于楚国细作之手,魏家若是与楚国有勾连,即便为了太后,朕也?不能?宽恕。”顺安帝的无情在此刻显露得?淋漓尽致。
魏皇后愕然地望着这个自己认识了几十年的男人?,她同?床共枕多年的夫君,从来没有觉得?他是那样?的陌生?,就好像从未看清顺安帝的真?面目。
也?是在这一刻,魏皇后突然反应过来,魏太后的死,魏家的叛国,当真?都是巧合吗?
越是看着顺安帝,魏皇后的心就越凉,不敢相信从前的恩爱都是虚假的。
“皇上,”魏皇后忽然跪直了身子,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顺安帝,“当初若是没有魏家,皇上何来今日?皇上如今权柄在握,却不顾魏家死活,就不怕被天下人?说过河拆桥吗?”
这话一出,身后跪着的崔嬷嬷吓得?脸色都白了,这可是顺安帝啊,大周的主子,皇后怎么能?这样?和帝王说话呢?
“皇后失态了。”顺安帝甩开魏皇后的手,面上是无需遮掩的厌恶。
魏皇后跌坐在地上,怒极反笑,状似疯癫地指着顺安帝,“我就知道,帝王无情,这么多年的恩爱信重都是假的,皇上,您当真?是这个世上最好的戏子!”
二十年前,不,或许在更早之前,在顺安帝突然遇到魏太后的那一日起?,他就开始了这场绝佳的把戏,把魏家哄得?团团转。
“娘娘!”崔嬷嬷爬行几步上前,想捂魏皇后的嘴,无奈对着顺安帝连连磕头,“皇上恕罪,皇后娘娘得?知太后崩逝,急糊涂了乱说话,皇上息怒。”
魏皇后那句话,足够定她一个忤逆犯上的罪名,帝王再无情,也?不是她们能?指责的,更何况普天之下,哪里有人?敢骂帝王是戏子呢?
如今魏太后已去,魏家眼见着也?要?崩塌,魏皇后再这样?口不择言,等?待她的下场只怕要?比魏太后惨烈百倍。
顺安帝眼神冰凉,但好在并?没有处置魏皇后,只是说:“皇后病了,来人?,将皇后送回坤宁宫。”
说完不等?魏皇后再开口,顺安帝吩咐起?驾,这一次,魏皇后没再拦着,顺安帝的御辇顺利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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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王府,得?知太后崩逝,罗管家正在吩咐仆役把府外挂着的红灯笼收起?来,换成白色的灯笼,连门前的石狮子上都要?挂上白花。
闻姝换了一身霜色的衣裳从内室出来,坐在妆奁前,把手腕上的玉镯褪下,这个镯子自从沈翊送给她,她一直贴身戴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