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,筱筱和九千醒来,各自一回头,看到睡眼惺忪的对方,又想到昨夜的话题,同时转过头,背靠对方。她们都有些尴尬,像是做了同样的坏事,又被对方发现,要彼此保守秘密,又怕对方出卖自己。
“哎,你说,师傅知道了,会不会把我们清理门户啊?”
九千失笑,“玉铂山何时有这条规了?”
“师娘现在一定知道了吧?”筱筱叹了口气,望着天花板,“她一直在看着呢,她生气了吧?还会保佑我们么?”
“不会的。”九千摇头,一个挺身坐了起来,“快别想了,师娘疼我们,怎么会呢?”
“可是我们这样,定是让她失望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九千是认可筱筱这话的,“可是,他们也许都是快死的人了。”
“嗯?”
“唐瑛和清明。”九千抿了抿嘴,“你应该知道了吧?”
“什么?”筱筱警惕起来,她并不敢说出唐瑛和清明乃至那些二当家那些人是杀手的事,她不敢轻易让九千知晓,“你你说的什么啊?”
“毒。”
筱筱先是松了口气,但思忖一下,又吓叫一声,猛地坐起来,一把抓住九千的胳膊,“你说什么?”
“咦?”九千正欲下床,被她拉得一个踉跄,差点掉下床去,疑惑地看着筱筱,“我以为你知道啊,他们身上都有毒,那些相同的内伤也是被下了毒引起的。”
“毒毒?”筱筱一时难以接受,“我以为只有
你和唐瑛身上有巫蛊咒术,没想到……”
“唐瑛身上不仅被下过咒,还有毒。”
筱筱眼里噙着泪,声音颤抖,“谁是谁下的毒?”
九千皱眉,思忖着,“好象是那个什么城主,是白石城的城主吧。”
筱筱原本一脸痛苦,现在惊奇起来,“你说的好象事不关己似的,他们他们都快死了。”
“不是快死了,只是中了毒,一时找不到根治的解药而已。”九千好象真的满不在乎的样子,穿好衣服在屋子里踱来踱去,经过一天半的折腾,她有些腰酸背痛,很想耍两下功夫活动活动筋骨,“哎,下午我们对对招,别生疏了,连功夫都荒废了,那师娘才真的不想理我们了。”
“九千!”筱筱快抓狂了,光着脚就下床了,“你还有空过招,他们都快……”
“没死呢,还喘气儿呢!”九千说得稀松平常,耸耸肩,“快上去,要么把袜子鞋子穿上,大冷天的。”
“可是,他们……”
“他们怎么样嘛?”九千推着筱筱,强迫光着脚在地上乱跑的她坐回到床上,又搬起她的腿,放进自己的被窝里,“他们不还活得好好的,今天还好,就好。哪天出什么事儿,谁知道呢?我们能做的真的不多,现在当务之急是给他们配好解药,不是吗?”
筱筱像被针扎了一下,“啊,解药!”筱筱一拍脑门儿,一下子高兴起来,“我怎么没想到,对啊,我们至少还
能帮到他们。”
九千看着她,莞尔一笑,幽幽地说,“我已经是他的人了,反而没那么纠结了。”
“咦?”筱筱今天有些迟钝了,突然又跳起来,好象想起了什么,“你你我都忘了,清明不是说要和西城那个什么青楼的女的成亲吗?你你你”
“放轻松。”九千笑着替她盖上被子,“你今天太急了,有点吓人,还是再睡一觉吧。”
“九千!”
“好啦”九千安抚她,坐到床沿上,捂着被子不许筱筱起身,“清明说她只是想让我离开他,才找那个女人来演戏给我看的,她叫立冬,和二当家相爱已经很多年了。”
“什么?”筱筱觉得自己一个早上受到的冲击一波接一波,太大了,有点接受不了了,“怎么会是这样?你你就相信他?”
“相信啊,也没有什么好不相信的。”九千说,“初一那天晚上,我就是遇到了立冬和二当家在一起逛灯市才回来这么晚的。”
“你怎么确定?”
“我无需确定。”九千笑着说,一脸云淡风清,“经过这事,我好象把许多事都看淡了。”
筱筱皱眉,似乎不懂。
九千抚了抚她散落在枕边和床上的长发,“最初知道他要和立冬成亲时,我痛苦极了,也失望极了,以为自己看错了人,回来就病了。然而后来我还是关心他的内伤,还想给他送药过去,但是我知道我的尊严,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再见他,更何况,
我也没资格见。可是没想到,不出一个月,我竟然偶遇到受伤的他,我当然不会坐事不理,那时我看到他躺在我的诊堂里,我既然感到满足,觉得他又是我的了,又感到痛苦,想到他虽然现在在我眼前,但终究不是我的。然后他又不告而别,我被这样一撩一放,好象真的没有尊严和骄傲了,厚着脸皮去见他,却连人也见不到。我终于想着,时间久了,淡了,可以放下了,却见到立冬和二当家在一块儿,我既替他打抱不平,又心里暗自爽快,好似他犯了个错误,伤害了我,现在报应来了。后来我真的被折腾够了,不想管了,再见他,他却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。我的心经过了几轮的折腾,好象死了一次又活了,活了又死不了,不死不活,最后一切都淡了,他却回来了。”
筱筱静静地听着,一时好象还不明白。
“我是说,有时候,把一切都放下,反而什么都没失去。”九千说着,好象自己也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,“我是说哎呀,不说了,你以后会明白的,也许吧。反正我已经是清明的人了,身子也给了他了,一切都是我自愿的,以后怎样,我不去多想,我只知道我开心就……”
砰!
一声巨响,吓得两人猛回头,砚林和伊泽站在他们的房间门口,脸色铁青。
“砚林?伊泽?”
九千和筱筱两人暗自咬牙,完了,他们一定什么都听
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