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孙无忌现在感觉很棘手的是,那个宫女在长孙皇后薨的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,似乎存在的痕迹都没有过。关键是,这个宫女是通过哪个大臣消失的。后来,长孙无忌后来借探望李治的借口去探了下口风,结果李治也不知道。
长孙无忌开始在心里一一排查。
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萧瑀,但是吧,长孙无忌又第一个将萧瑀排除。原因也很简单,自己都能第一个想到是萧瑀,自己那对自己很了解的妹妹,如何又不会想到自己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萧瑀。再加上萧瑀那一般藏不住什么事的性子,如果真通过萧瑀,恐怕岑文本和裴宣机两个人应该有点异样了。
因为萧瑀肯定是什么事都对他俩说的,可这段时间这两人一切正常。
长孙无忌哪里知道,萧瑀现在也学会忍了,至于怎么学会忍的,李恪没来信劝李承乾前,被李承乾气的。
第二个,那就是李道宗了。对,肯定是李道宗!宗室重臣,对陛下忠心耿耿,对长孙皇后最是尊敬。没错了,如果要将一个宫女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起来,十有八九就是李道宗了。而且,没有记错的话,自己的妹妹一直对李道宗一家多有照拂。
李道宗!
让人唤来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仆,长孙无忌低声道“萧瑀不用全力盯了,调集精干人手去盯江夏王李道宗。”
“是,主人。”这个老仆施了一礼后就赶紧退出去了。
长孙无忌确实很了解萧瑀,但唯独就这件事上看错了萧瑀。呃,应该说看错了一半,比如萧瑀真的没有瞒岑文本和裴宣机,只不过是直到现在才告知两人。
看着一脸震惊的无以复加的两个学生,萧瑀松了一口气,这些天是真的要憋死了。憋着倒是无所谓,还要在长孙无忌前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,这对于性格刚直坦荡的萧瑀来说,真的是种折磨。
好在,有李承乾的折磨,才能忍这么多天。
不过,现在没事了,秘密只要分享出去了,哪怕只是对一个人分享,人就舒坦了。
萧瑀是舒坦了,但是岑文本和裴宣机……
分享完了秘密,萧瑀也没留这两个苦逼学生,催他们赶快离开。
裴宣机没有坐自己的马车,而是和岑文本挤在了一起。
岑文本现在的官职是中书舍人兼检校工部尚书,而裴宣机现在是户部左侍郎。岑文本现在很得李世民信重,经常参与机要,而户部,掌管天下钱粮,裴宣机的这个左侍郎的位置分量也很重。可以说,两人现在都是位高权重。
现在,从萧瑀这里得到了皇后遗书的消息,真是坑苦了两人了。
“景仁,我们两个去老师府邸的消息肯定是瞒不过赵国公的,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,要是让赵国公知道我们两个是支持吴王殿下的,那就什么都完了。”裴宣机低声道。
岑文本闭上双目沉思,好一阵后睁开双眼后突地大声道“宣机,老师糊涂你怎么也糊涂了,朝廷不再征收绢帛,那就是租庸调要进行大改,突兀进行,于天下不利!”
裴宣机愣了一下,猛地反应过来前几天自己和岑文本私下讨论钱粮时,自己嘴快说要是都用银子铜钱纳税就好了。反应过来的裴宣机立时知道岑文本的想法了,当即也大声道“景仁,你知道绢布放在仓库一年成色要掉多少吗?不止如此,收上来的绢布也是成色不一。好的白绢价值可达千钱以上,而差得价值不足三百。如果都改为用银铜纳税,那朝廷每年的赋税便可保持稳定!”
“某不赞同,天下刚定,百姓手中余钱甚少,用粮食绢布充当赋税才是稳定!”
“景仁,经过陛下励精图治,现在已经不是开国之时,租庸调没错,但是也应该适当改一下!”
……
很快,马车就到了裴宣机的府邸前。
裴宣机怒气冲冲下了马车,对着送出来的岑文本拱手一礼就回府去了。
岑文本看着头也不回的裴宣机喊道“宣机,某还是坚持某的看法,现在不宜改动。”
“景仁,请便,某自会上书!”
“老师没说同意。”
“老师也没说不同意。”
看着怒气冲冲的裴宣机,岑文本叹口气,双眉紧锁回了马车“回府吧。”
远远的跟着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裴宣机和岑文本吵的声音太大,他们都听见了,虽说不是一清二楚,但也听清了个大概意思。继续互相看了一会儿,见岑文本走远了,就派了两个人回去,其余人继续去蹲萧瑀府邸了。
如果李恪在这儿的话,就会现这几个人,就是他还在长安时,经常蹲在他那小院外面的人。
“岑文本和裴宣机吵起来了?”听了下面人的回报,长孙无忌皱起了眉头,看向了旁边的褚遂良,“登善,他们两个都是萧瑀的学生,你说他们两个会因为什么吵起来?”
褚遂良沉思了一阵后道“岑舍人颇得陛下信重,且颇有才干,裴侍郎兢兢业业,李尚书升迁之后,必是裴宣机升任户部尚书。两人如果有冲突,还闹得如此之大,且连萧瑀都暂时没法调解的话,十有八九是和赋税有关。”
李恪现在每年给朝廷贡献大笔的钱粮,连带着萧瑀在长安的地位都是水涨船高。当然,萧瑀的地位本来就很高。但是,有了李恪打底,萧瑀就更受人尊敬了。要知道,以前虽然有萧瑀的提携,裴宣机也不是走户部的路子,而是去了吏部。但是,李恪送的钱粮越来越多后,裴宣机都转调到户部了。
虽然裴宣机不和任何王爷有往来,但好歹是萧瑀的学生,在朝堂上的官员看来,派哪个官员和李恪去打交道,都没有裴宣机和岑文本两人方便。
和褚遂良商量了一会目前朝堂上的动向后,褚遂良就离开了。
长孙无忌则是叹口气,派去盯梢李道宗的人灰溜溜回来了。李道宗毕竟是打惯了仗的人,对周围的气机感知太敏感了,长孙无忌派过去盯梢的一下子就被现了。
看来,还得想其他办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