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义愤填膺地说:“若是县太老爷无法办理此事,那小人不要这副身躯也罢,必将破产走五千里,去到郡里头告状,也要让恶人得到惩罚。”
当地经常受张有财多年鸟气的佃农纷纷响应,平日佃农们憋得多难受,终于有个有骨气之人站了起来,当然是挥舞手臂响应了。
事情便闹开了,张有财害怕得急急忙忙抬金子银子到了柳老爷家。
柳老爷其实并不惧此事,一小小佃农能闹出何事?官员们熟悉法律条文,又有权解释法律条文,打死一不交租的佃农是有法子避过刑责的,再加上官员们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,他告上去了又如何?
只不过张有财仅是一介土财主,自然是不懂其中的关系,只得来求助柳老爷了。
柳老爷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,他手里拿着一卷书籍,眼睛在上面扫着确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,“贤兄啊,贤弟自知贤兄断是不敢打扰,你我二人之间也不必如此客气,速速将那厚礼提回去,否则就是不给贤弟面子了。”
张有财淡淡笑着,并未开口说话。
柳老爷乘胜追击,“再者说,你我二人如此熟络了,有何事便直说就可,不必拐弯抹角。”
张有财干笑了一声,站起身抱拳,弯腰道:“贤弟真是好眼力,最近是遇到一件棘手的事,贤弟恐怕是收到了状告纸……”欲言又止,老泪纵横,“吾张有财这辈子踏踏实实,未行差踏错,那佃农分明是不慎暴毙而亡,他儿子竟贿赂所有佃农告状吾,吾实在是心堵啊,贤弟……”
柳老爷心里冷冷一笑,屎尿不相及,倒是会颠倒黑白,不过无妨,只要吾有利可图便可。
此时,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儿童的交谈声。那少年正是随张有财一并同来的,是张有财的小儿子张麒麟,他听闻柳县令家的儿子是名小神童,一岁便学会了说话走路,走起来甚至健步如飞,二岁便能读书写字,写得一手好字,造字遣句也是了得,如今三岁了,他倒是要考考这位神童是否名副其实。
张麒麟倚靠在柳树上,插腰俯身,低头望着这粉嫩嫩的小儿,语气凉薄道:“听说依人弟弟向来聪颖过人,哥哥想考考你,不知可否?”
朱辞镜近日来总是嗜睡无比,公鸡一打鸣就被父母亲拉起来去练字读书,仿佛回到了前世应试教育那会。
他眼皮子几乎抬不起来,慵懒地说道:“哥哥,请问是什么呢?”
张麒麟毛茸茸的朱辞镜忍不住就想捉弄,揉揉她的脑袋后,捏捏她白白嫩嫩像包子似的脸,不怀好意地说:“那你可听好了……”
接着张麒麟指着荷花池在嬉戏玩闹的白鹅说:“那边有群白鹅,你能不能用白鹅作首诗?”
柳条拂过朱辞镜的小脸儿,惹得他脸痒痒的,像猫儿似的不停挠脸,脑袋里闪过好几首关于鹅的诗。
有白居易写的《鹅赠鹤》,有辛弃疾写的《鹧鸪天·鹅湖归病起作》,老杜写的《题鹅》,老白写的《送温处士归黄山白鹅峰旧居》……
这些诗纵都是好诗却不像一个三岁小孩能作出来的诗,忽而那边传来了几声鹅叫,才想起一首脍炙人口的儿诗,《咏鹅》,咏鹅不也是骆宾王七岁时所创的诗。
张麒麟见朱辞镜那么没有反应,心里头有些窃喜,什么神童啊,不过是糊弄人的。
慢慢地,清脆软糯的童音传来,“鹅,鹅,鹅,曲项向天歌。白毛浮绿水,红掌拨清波。”
恰好被从亭子处走来的柳老爷和张有财听得一清二楚,柳老爷一听得宝儿作这诗,心头不由得震了几下,此诗虽算不上高雅,有韵律,却朗朗上口,一下就让人有了画面。
仿佛就能看到群鹅伸长脖子,而且仰头弯曲着嘎嘎嘎地朝天长鸣。
柳老爷惊呼,妙哉妙哉啊,三岁孩童能作出这般诗那是绝顶的奇才啊!
张有财也是大为惊讶,竟然能从一个黄口小儿里听到不似他年纪能作出来的诗,连忙拉过了张麒麟,怒骂道:“你怎在此处?是在欺负妹妹吗?”
张麒麟慌忙摇了摇头,矢口否认道:“我是想与妹妹对诗作乐,哪曾想弟弟如此聪明!”
朱辞镜在心里哼了一声暗骂道,“真的能装啊,明明就是想试我到底是否担得起外传的名号,若不是便可大大的嘲讽我一番,看我怎么整你!”想到此,朱辞镜嘴角不免挂上一抹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