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时候只有江舒微愿意拥抱她。
虽然是选秀进了公司,但不代表样样全能。简觅怀引以为傲的歌声和唱腔,在这所大楼里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入场券。
她见识了江舒微真正天籁般的歌喉,也震惊于天生舞者的韵律身段的仇霜,惊叹同为选秀进入的单源加特林快嘴式rap天赋,才知道这里出奇的严厉。
一周7天,连上两周集训,第14天休息,再次轮回。她们每天从上午12点开始上课,平均一天4到5节舞蹈课,2节声乐课,3节乐器班,一直上到晚上9点,自主训练到凌晨睡觉,再起床。
在此之间每个月固定的月末考核声乐、舞蹈、说唱,每周的周检三选一,以及何玟喆不定期心血来潮的走访考察,任何一次排名都会被计入档案,影响到半年一次的筛查中。
每半年一次筛查,末位淘汰制,最后2名练习生将直接卷铺盖走人。
巨大的压力下,所有人开始无声的内卷,开始自我娱乐时间压榨,开始抢占录音室、练习室资源,包括简觅怀。
每次的放榜将会贴在一楼大厅的公示栏里,简觅怀第一次月末考核排名在倒数第三,她的目光往上,看见了第一名的江舒微。
“a1班江舒微,卧槽,她他妈的什么时候掉下来过吗?”
“行了吧你小点儿声——人家可是‘老前辈’了呢!”
阴阳怪气的声音可不小。
“噗,五年多?还耗着呢,真是嫌着自己有钱啊,还是真的痴心妄想啊……”
“人家圣母大~菩~萨~,心地善良的……”
所谓圣母心善,不过是江舒微没有练习生一贯不成文的尊卑长幼,不同期甚至大一岁都会形成的“长辈观念”而已。
各种各样的言论,粉谣,捧杀,嫉妒像病毒一样在人群中蔓延。简觅怀性子泼辣,路见不平就要往上冲着被当靶子打,奈何身型瘦小,气势被压。
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
单源站在她身后,明明比自己还小几个月,却比她高了一个头。她一挑眉,吊儿郎当的气势不减压迫,“师姐嘛,大方点儿,别揪着我们这些小孩子不放是不是?”
那是单源第一次主动出手帮自己,也是简觅怀和她熟起来的一个契机。
简觅怀生气,气的不是她们对自己,而是轻而易举地就把别人努力的成果践踏成风口上的猪。
简觅怀和江舒微是一个寝室的,所以她很清楚她有多努力,也知道这样的第一名是当之无愧而理所应当的。
简觅怀的rap不行,舞蹈虽然没有基础但是有天生的律动感,缺点就是面部管理需要加强。自从第一次考核倒数第三后,她每天早上10点起床凌晨1点睡,为了控制体重和身材坚持1小时普拉提和每天2顿轻食,两杯美式续命。
但是江舒微比她还狠。
简觅怀每天起床的时候她的床铺已经收拾好了,每晚躺上床的时候江舒微才洗完澡去录音室练习到自己熟睡。
江舒微为了控制体重,能做到每天一个苹果一个梨,剩下的全靠美式续命。
现在想来,江舒微的胃病应该就是这个时候落下的。
……或许更早。
她有时候疼的连布洛芬都压不住,就自己拼命的忍着,全靠强挨,挨过去。简觅怀陪伴在她身边12年,见过两次她疼到昏厥。
第一次是她18岁晚上凌晨睡得迷迷糊糊被仇霜吵醒,迷瞪着就被告知江舒微在舞蹈室胃病犯了,疼的休克,吓得她直接起床气没了,大冬天的裹了个羽绒服就冲去舞蹈室,连夜把人送进icu。
那天下了雪,雪很大,路上没有车,病床推进急诊室,三个女孩坐在外面,简觅怀光脚穿着一双棉拖,脚被冻得麻木。
单源搂着她,她吓得唇色发白。
而第二次,是在出道前夕为了出道曲的拍摄和一系列行程,五个女孩昼夜不停,作为选定的队长的江舒微压力山大,胃病复发却为了不影响全体行程独自抗,抗的休克。
简觅怀还清楚的记得那天的那个时间,那天易筠和拍摄导演吵得不可开交,作为队长,江舒微独自去找她斡旋。
然后就看见易筠公主抱着脸色煞白的江舒微,一脚踹开门,一边粗声喝到打120,把人往外送。
那也是冬天,所以简觅怀不喜欢冬天。
冬天太冷,冬天里那个大姐姐会很痛。
凌晨1点过,演出正式结束,五个姑娘带着装造从通道走出去,热情的送离了激动到哭出来的粉丝,坐上保姆车。
“你还记得微微的胃病吗?”
最后一排,简觅怀悄悄跟单源咬耳朵。车上至少有两个已经睡了,仇霜这两天正好赶上生理期,大冬天穿着几片布冻上几个小时,人都快碎了;江舒微本身就不舒服,上了车终于卸下表情管理,靠在易筠肩头似睡非睡。
单源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手机,闻言摁灭了屏幕,扭过头有些疑惑:“怎么了?”
简觅怀肘了她一胳膊,“小声点儿!”她心悸的看了眼前面,“小易要是知道了又要和她生闷气。”
“想到什么了?”单源换了个姿势,笑道,“没事儿,现在有小易管着她,也不要太担心微微不爱惜自己。”
保姆车平稳的开在大道上,灯光闪烁打在简觅怀的睫毛上,微微颤抖。“我只是……”她有些哽噎,嚅嗫道,“有些觉得委屈。”
单源一愣,随即明白她的意思。她没说话,看着前面似乎都睡着了的两个人,一手搂过她的肩膀,把毯子给她扯了扯。“大晚上的犯病呢?”她低声笑着哄道,“别委屈了,你真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