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伊维领地在之前莎碧娜回来报信时,就进入了备战状态,如今莎碧娜距离城门还有二十公里,就被卫兵发现带了回来。
一路浑浑噩噩的莎碧娜,下意识来到了尼克的家门口,却看到门前挂上了寓意丧事的黑色草环,莎碧娜一个腿软跌坐在地。
玛莎推着林恩先生过来,莎碧娜听到动静抬头,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:“尼克他?”
玛莎对她摇了摇头。
莎碧娜低垂着脸,哭都哭不出来,片刻后,站起身就想撞上墙壁,好在被巴顿一把抱住,少年带着哭腔:“莎碧娜姐姐,哥哥觉醒了灵能,之前他的灵魂有回来过。”
虽然一时没能理解什么叫“灵魂回来过”,但莎碧娜闻言依旧心痛,为了追杀那两个畜生,都没见上尼克最后一面。
巴顿细细解释了尼克灵能觉醒,坚持回来的事,最后还说了尼克的遗言:“哥哥说,让我们不要限制你。还有,他爱你。”
莎碧娜默不作声,她依旧觉得,若不是她让龙鹰走了,尼克或许能等到库塔的救援,而不是像这样,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觉醒灵能,却再无明日。
最明白莎碧娜感受的,恐怕是任宜年,若要深究起来,是他带着尼克前往哥厄高地,才让他遭遇了这些。
但任宜年是个成年人,当初在大学,也受过这方面的心理对抗训练,他一直在自我排解这种自责的情绪,此时也安慰莎碧娜:“这件事里,你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,莎碧娜,这是恶人做的孽,不该是你为此承受折磨。”
但是接连失去母亲、爱人,前一天还在高高兴兴准备婚礼,一夕之间从天堂到地狱的莎碧娜,此时完全过不了这个坎。
看出她依旧心存死意的林恩先生,叹了一口气:“莎碧娜,你怀孕了。”
林恩先生的灵能实在强大,能让他清晰地看到莎碧娜腹部,有一个新生的灵魂,弱小,甚至有些不稳,但是又坚强地一直待着母亲的肚子里,哪怕母亲身心俱疲。
莎碧娜愣愣地将手覆在肚子上,半晌,终于痛哭出声。
翌日,尼克葬礼。
莎碧娜戴着黑色布巾坐在一旁,莎拉担心她的身体,陪在她身旁,手里拿着一杯蜂蜜水,时不时让她喝一口。
巴顿木着脸,转来转去招呼客人,端茶倒水,只有做点事让自己忙碌起来,才能暂时忘记悲伤。
以往吧啦吧啦停不下来的少年,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聊天的兴致,更不用说谈笑了。
看到库塔扶着任宜年进来,他勉强提起精神,打了个招呼:“路易哥哥,你来了。”
任宜年摸摸他的头:“辛苦了,小巴顿。”
巴顿摇摇头,失去哥哥的巴顿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,照顾父母,照顾莎碧娜,这个刚满十二岁的少年,强迫自己当个大人。
萨莉来的时候,带了一些母亲做的煎饼,巴顿接过低声说了谢谢。他将煎饼端到莎碧娜身前:“莎碧娜姐姐,你吃点吧,今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。”
莎碧娜没动,巴顿在篮子里挑拣:“前两年,铁锅跟豆油刚出来的时候,我们最喜欢吃母亲煎的饼,每次煎饼,我和哥哥都守在锅边,抢最中间那块,中间那块油多,香得很。”
眼泪滴落下来,巴顿把煎得最香脆的那块拿给莎碧娜,“我以后再也不抢了,这块给你吃,你帮哥哥都吃了。”
莎碧娜含着泪,一口接一口的吞下煎饼,尼克不在了,为了他的孩子,她得坚强。
跟任宜年比起来,萨莉跟尼克一起玩耍的时间更长,哪怕近两年两人都在外东奔西跑,但只要出去上战场,两人都是一起的。除了是青梅竹马的朋友,他们更是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伙伴。
尼克的逝去,萨莉心中除了悲伤,还有刻骨的仇恨。她迫切的想要报仇,却也知道,连库塔都奈何不得的敌人,暂时无法彻底消灭,但让她什么都不做,那也是不行的。
看着焦躁踱步的萨莉,任宜年忍不住开口:“晚上,我们商量一下,怎么对付那个,”任宜年顿了一下,“那个畜生。”称呼他的名字,都觉得脏了这块领地。
整个葬礼,任宜年只有一个感觉,难熬。
尼克太年轻,离开的也太过突然,无论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,还是他留下的未婚妻,还有一起长大的伙伴,对这件事都非常难以接受,悲痛、可惜,任宜年更是嘴上安慰莎碧娜,心里不可避免地感到内疚痛苦。
任宜年也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,邪神对这个世界的影响。从前他觉得,邪神离他很远,好好发展领地,至少能保他身边的人生活无虞,但麻烦并不是躲避就会消失的,波顿公爵这次明显是有目的地冲着他来。
晚间,接到消息的拜伦匆匆赶回领地,尼克跟着拜伦在外两三年,师徒两人几乎是朝夕相处,拜伦对于脑子灵活,手脚勤快的尼克,是真心当成子侄来教导疼爱。
如今听到尼克的死讯,哪怕是一向洒脱,见惯生死的拜伦,眉头都皱出深深的沟壑。
城堡大厅,墙壁上被仆从点上了火把,熊熊燃烧的火焰却驱散不了众人心头的萧瑟。任宜年作为当事人,详细向大家叙述了当时的情况。
“我亲眼看到,他吸收了尤金母亲的灵魂,尤金母亲是王室的远房旁支,他就是用这种方式迅速壮大自身的力量。据蕾西医生所说,其他的灵魂也能吸收,但应该是有先决条件,例如死前受到极致的痛苦或折磨之类的。”任宜年拧着眉头。
“他能看穿人心,还能以种下【灵魂印记】的方式控制一部分人,这是他的能力。”库塔补充,“解决他的肉身不难,但他的灵魂,确实异常强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