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南泽:【考虑一下嘛,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。】
闻笛:【你要找就找大佬,我不是把于静怡的微信推给你了吗?】
蒋南泽:【她在英国呢,我们这个节目是面对面访谈。】
闻笛:【要求真多,线上连线不行吗?】
蒋南泽:【她最近在忙一个特别重要的学术会议,我跟她关系没那么铁,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嘛。诶,你们出去度蜜月,江羽不是我们照顾的吗?】
闻笛:【行吧,你等我忙完这一阵再说。】
蒋南泽:【我当你答应了啊!回头请你吃饭!】
蒋南泽:【到时候顺便把你老公也拉过来。】
闻笛冷笑了一声,这家伙真会打算盘,惦记着买一送一呢。
闻笛:【小心他口不择言,到时候掉粉可别怪我。】
蒋南泽:【要的就是这种戏剧效果(苍蝇搓手jpg)】
闻笛回复完了开始后悔,为什么又给自己找事做,还承担起了劝说边城的任务。他望了眼身边的人,想了想,边城从不答应不知底细的事,于是点开蒋南泽的视频号,翻给边城看:“人家想请你做访谈。”
边城拿过来,点开一个,倍速看了两分钟。
“随便说说就行。”闻笛说。
边城居然轻易地答应了,闻笛感到出乎意料。
“说不定能让更多的学生进入数学行业。”边城说。
闻笛深刻怀疑这一点,但没有作声。边城关上访谈视频,视线从一排生化环材的醒目黄字滑下去,停在几个标着“vlog”的视频上。“这是什么?”他问闻笛。
“用来记录自己生活的,”闻笛说,“他的vlog一般就是虐狗,两个人去什么地方玩,拍一个,逢年过节、庆祝生日,拍一个,算是粉丝福利。有的时候,纯拍自己一天的工作,也能凑一个视频。”
边城沉默良久,发自肺腑地问:“为什么有人看这种东西?”
“看两个帅哥秀恩爱不快乐吗?”
“人家的生活有什么好看的,”边城指着其中一个视频说,“这是什么?接对象下班?这种东西也值得拍出来?”
“你不看有其他几十万人想看呢,废话真多。”
闻笛把手机抢了回来,伸了个懒腰,又从床上爬起来,万分不情愿地坐到人体工学椅上,苦闷地继续写申请书。边城在旁边,不能洗衣扫地,只好拿了一本双有理几何的专著看。
在数学上,理论学习是一辈子的事。他看完,就到了睡觉的时间。
他一边惦记着没洗的衣服,一边拿起手机,看到父亲发来了几条信息。罢免通知出来后,边怀远的心脏病又发作了一次,同时引发了肠系膜动脉梗塞,虽然抢救回来了,身体一直不好。他索性收拾了一下北京的事务,跑到国外一个疗养院里住着,又能避免碰见老熟人,又能养病。
边城下周去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,顺道去看看父亲。边怀远问他什么时候,他回复之后,对方问了问他最近的身体、学术,倒是没问感情方面的事。青云路断,病魔缠身,边怀远对自己的人生都失去了留恋,儿子出不出柜更不在乎了。这两年,他没问过边城的感情生活,边城也没告诉他任何事。
由此及彼,边城突然想起来问闻笛:“你父母知道我们的事吗?”
闻笛一激灵,打了几个乱码,立刻说:“当然不知道。”
“他们也不催婚?”
“我跟他们说,头几年特别重要,干不好就让学校扫地出门了,”闻笛说,“先得把饭碗保住再谈恋爱吧。”
“那几年之后呢?”
闻笛摸了摸鼻子,隔着墙望了眼隔壁:“我就跟他们说,其实我老早就谈了个对象,年纪比我大,结过婚的,带着个孩子。我怕他们生气,不敢带回来给他们看。不过放心,现在对象、孩子都有了,不用催了。你看,哪一句不是实话。”
边城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我觉得这跟你直接出柜效果差不多。”
闻笛摆摆手:“到时候再说呗。我妈是不催的,我爸平常不怎么说话,爷爷奶奶只能在过年唠叨唠叨,这就是北京的好处,山高皇帝远,他们管不着。”
边城对于“船到桥头自然直”有着天然抵触,开始思考各种预案。闻笛转过身,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,关掉电脑,走过来,把他身旁的书拿走,跨坐在结过婚带孩子的对象腿上,双手捧住他的脸。
“怎么办,”他叹了口气,“我下周就见不到你了。”
“我会给你打视频电话的。”
“我可不一定接得到,”闻笛说,“我可能会因为相思病卧床不起。”
“那不行,”边城说,“你还有论文没写,基金申请截止日期不就是下周吗?”
闻笛冷冷地看了他半晌,手在他脸颊上拍了拍,力度很轻,但边城觉得是种威胁。
“今年的菲尔兹奖有你吗?”闻笛说,“你离四十岁也不远了,就剩两次机会了,还不抓点紧?”
边城没有回应伴侣过高的要求。他已经学会了,在这种突然出现的冷漠眼神面前,只需要做一件事。
他按住身上人的后脑勺,让柔软的唇瓣落下来。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,感受躯体包容和挤压的感觉。闻笛更瘦弱一些,他可以兜住他,让他陷在自己的怀里。
今天的闻笛显然心怀不满,边城被他咬了两次。
洗完澡,闻笛擦着头发回到卧室,看到边城还赤着上身,露着肩膀上的牙印,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。闻笛坐在他旁边瞟了眼,讥讽地说:“为什么会有人看vlog这种东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