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时候好阳光,”于静怡说,“好有活力。”
大家同时叹了口气。大学也有学业压力、学分要求,但跟工作之后的生计压力比,大学还是人生中最五光十色、自由自在的时光。
他们开始回忆大学生活。尤珺跟宋宇驰谈起舞台剧排练,于静怡谈起斗山的枫叶,闻笛谈起东北门的小火锅,蒋南泽谈起水母蜇刺。
然后边城谈起国际学术会议。
饭桌上的众人把目光投向他。
“你的大学没有什么美好的事吗?”闻笛心如死灰地问,“跟朋友出去旅游?聚会?喝酒?”
“我那时候才十三四岁,不能喝酒。”
宋宇驰贴近蒋南泽,悄悄说:“我们把这人踢出去吧,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。”
闻笛被这话惊醒,恍然大悟,加入了迫害教授的队伍:“你是我们这唯一一个顺利毕业的博士。”
桌对面的三位纷纷点头。
宋宇驰向后靠着,胳膊搭在椅背上,叹息着畅想:“要是能回到本科的时候就好了,再来一次,就算爸妈打死我,我也不读博。”
蒋南泽拨着碗里的虾:“我要是大学开始认真搞自媒体,现在已经是百大了。”
然后他转向闻笛:“你肯定想回到高考报志愿的时候。你会去其他学校,选个电子信息之类的专业。”
“不。”闻笛说。
边城微微有些惊诧。在他的认知里,专业是闻笛一生的遗憾。
闻笛托着下巴,眼神像是在畅想:“我想回到小学。”
“想念童年了?”宋宇驰打趣。
闻笛摇了摇头。“那个时候,我还相信自己是主人公。”他笑着说。
那个时候,他还相信自己是所有人和事的中心,相信世界就是为了自己诞生的。
他会想象自己被媒体记者采访,想象自己在会议室里挥斥方遒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突然失去了成为主角的自信,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,而那些繁花锦簇、众星捧月的场景,终究属于其他人。
聚会结束,边城把盘子运送到厨房,水流从堆叠的汤碗边沿落下,形成一道喷泉。
江羽正用抹布擦着桌子,闻笛竖起案板,擦洗刀具。
“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?”在厨房忙活的间隙,边城突然问。
“啊……”闻笛仓促间想了想,“草原?我一直想去内蒙古,总是没机会去。”
“那我们去吧。”边城说。
闻笛转过身,握着的菜刀上还沾着番茄的尸体:“什么?”
“还记得拉斯维加斯吗?”边城说,“有时候,脱离现实才能实现一些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