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从抬手轻叩门扉,刚敲响第?一声?,门便从里头打开了,宋鸾枝呼吸有?些凌乱,但好在面色平静地站在屋内。
“小?姐。”
秋曳垂着眉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侧,宋鸾枝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油纸伞,淡淡一笑。
她回头假装若无其?事的模样,故作惋惜道?:“看来今夜,无法遂了世子的愿了。”
宋鸾枝接过秋曳手中的油纸伞,不去听身后微弱的呼喊声?,唇角还挂着得逞的笑,侧眸自顾自地嘱咐一旁的小?厮道?:“今夜一定好好照顾世子殿下?,窗台没关紧,渗进来的凉风怕是有?些冻着世子了,记得煮点姜汤,暖暖身子。”
小?厮只?敢低着头答应着,余光都不敢打量屋内的一切。
“卿卿——”
宋鸾枝听着容玉珏语气里的焦躁和轮椅滑动的声?音,不再去管,径直带着秋曳离开。等到容玉珏匆忙赶到时,已然只?留下?黑沉夜幕下?的潦草背影。
此刻贴身照顾容玉珏许多年的小?厮才敢抬眸,趁着容玉珏还在委屈地握紧拳头看着远去的宋鸾枝时,快速瞟了一眼一旁的世子殿下?,却是让
他一惊。
在世人心中如皎皎明白、渊清玉絜的世子殿下?,眼下?却面色潮红,胸前青衣袒露着,露出一大?片白光,锁骨处甚至还带着惹人遐想的暧昧红痕,唇角间?也?残留着女子才会使用的那抹红色唇脂。
就连他印象中关小?的窗户,现?如今竟撑大?了许多。
可想而知,刚才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小?厮匆忙垂下?眼不再去看,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——
世子终究还是被宋小?姐拿捏得死死的啊。
雨势渐弱,蝶翼穿梭于冷冽的溪水之上,不经意间?荡漾一池春水,仿若今夜那旖旎的场景,落于宋鸾枝的心弦上。
回到屋里,宋鸾枝被几名婢女带着换下?了被雨水打湿的衣裳,换上暖和的粉衣坐在桌前品茗。
秋曳收了伞,随即接过那换下?的薄衣,正打算挂起时,却眼尖发现?了裙角的一抹亮眼的痕迹。
“小?姐,您这裙角怎地沾了些墨汁,是今日在诗会不慎碰到的吗?”
秋曳直白的话语倒让宋鸾枝不不知道?该怎么接话,她看着秋曳无比单纯的双眸,将喉间?打趣的回应硬生生咽了下?去。
宋鸾枝小?口抿着茶水以掩饰脸色的不对,但无论怎样,脑海中的回忆仍旧无法散去,反而越是挑逗她的心脏——
那双本应该用来握笔书写千年古句的手,却在今夜抚上了鲜艳欲滴的红蕊。泪光相融在欲望堆砌的海潮漩涡之中,她的薄唇初尝禁果,微弱缠绵的呼吸起此彼伏,如生与死的交织。而□□的渴求则是沉沦至死的前奏。
宋鸾枝轻咳了声?,抬手扇了扇风,朝着秋曳低语,
“应该是吧,今日的诗会是有?些令人激动。”
“秋曳,把?窗户开大?一些吧,有?点热了。”
*
那场诗会之后,容玉珏的名声?比曾经更要响亮,那首诗句也?成了名人雅士比喻绝境逢生的典范,同时诗句中提及的“烟罗”也?成了宋家丝绸铺子近期卖出的爆款,小?至周边城镇,大?道?京城中的名门贵女,竞相争抢。宋家铺子的生意也?进行得如火如荼。
只?是对比曾经风光一时的绣衣坊,她家这些时日太过平淡无奇了,只?可惜兰若这几日也?未发现?其?中的异常,只?是晋王在某次深夜来过之后,踪迹便消失不见了,没有?人知道?他去了哪里。
宋家铺子内,宋鸾枝坐在桌前对比着近期的账单,谢净真则同宋汝善一起整理着这次需要送往京城的丝绸布料。
皇帝和贵妃也?是时候回京城了,只?可惜昭王和世子的关系还是没能如他们所愿得到缓解,反而更坏。昭王在那一夜之后便草草回了京城,只?是听人说他同百姓一样,买下?了容玉珏在诗会中创作的那首诗。
“鸾枝,我听他们说世子这一次,也?会跟着陛下?和贵妃一同回到京城去,这是真是假?”
谢净真和宋汝善对视了一眼,才斟酌着用词小?心翼翼问?道?。
宋鸾枝拿笔的手一顿,波澜不惊道:“此事我还不知,世子也?未曾向我提及过,你们是如何知晓的?”
“说是有?人看到贵妃和陛下?深夜进了世子府,听到他们在劝说世子,不过结果是什么我们就不知道?了。”
“阿姐,你希望世子回京城吗?”
宋汝善闻到八卦的气味,瞬间?起了精神,快速扔下?手中的丝绸布料凑到宋鸾枝身边,好奇地眨巴着眼睛。
宋鸾枝强忍心中微微泛起的涩意,撑起一抹笑无奈地点了点宋汝善的额头,“你这丫头,我还没问?你和那崔公子的事情呢,你倒好,先来凑我热闹来了。”
宋汝善直接摆了摆手,“那家伙不重要,还是阿姐和世子的事情最重要。”
“如果世子真的要回京城的话,阿姐会和他一起去吗?可是汝善不想离开阿姐,不想离开云城”
话越往后说,宋汝善的哭腔越是严重,她撇下?嘴紧紧抱着宋鸾枝,像只?不想离开嫡姐庇佑的小?狗,蹭着她的胳膊撒娇。
宋汝善一直被宋家养得很?好,即使她是庶女,但她的阿娘宠她、阿父宠她、主母也?宠她,她最喜欢、最不想离开的阿姐也?宠她。
因此,她都不会去想很?多很?复杂的事情,心思单纯的她只?想要每天和家人待在一起,时不时和净真去捉捉蝴蝶、踏青采风,这便是她最快乐最幸福的事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