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洛正在给小少年擦脸上的血,只感觉自己说的话和动作割裂得很:“没干什么,归零被月吓得爬树上下不来了,我哄它呢,怕它摔下来。”
苍溟大概是听出她不想说实话,也没再逼问,二人挂着麦各自投入了自己的事。
未洛乔装打扮自导自演地顺利把小少年送进了医院,给救援队指了废墟的方向,又实在不放心,蹲守一段时间后悄悄趁着无人留守摸进了苍溟的病房。
医院的手术效率很高,现在少年苍白的脸上带着辅助呼吸的仪器,旁边的心率检测器有规律地响着。
未洛用灵力粗略辅助疗愈了一下他满身的伤,尤其是心口,争取以后不留疤。
看着对方没什么血色的脸,她低声自言自语:“算是两不相欠经历对等了……未来再见咯小少爷。”
不知怎么,有种“本不该至此”的,莫名的难过。一时也想不通主语到底是谁。
她?苍溟?两个世界的所有人?
未洛轻轻叹出一口气,收敛了各种心思,转身使用通行权限卡。
她身形消失前,病床上虚弱的小少年竟缓缓睁开眼,看着这个红色的背影恍惚两秒后,他努力抬手想要去抓住她。
你是谁。不是幻觉吗。别走。
他现在说不出话,手也使不上力气,只抬起片刻便脱力下坠,并没能如愿拽住对方的手,也没能让对方回头。
万幸这时一阵微风吹进窗内,拂起未洛后腰处的两根飘带装饰,两根飘带随着风轻轻掠过苍溟的手腕,带起心口处一阵转瞬即逝无法捕捉的情绪。
而飘带末尾,挂着一串赤红色的小流苏。
他没能及时拽住飘带,但终于借此攥住了一串流苏,五指微颤着收紧。
身后传来轻微的被拉扯感,未洛终于察觉异样,可通行卡已经生效,她回头的瞬间只捕捉到了小少年有些黯淡的蓝眸,和紧抓那串流苏不放的手。
紧接着四周的场景便彻底切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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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消息,她终于不当罗沙的地缚灵了。坏消息,她依旧在不知名时空乱流里。
“……”未洛孤身一人站在空言城的大街上,等待着通行卡的冷却时间思考人生,第一反应先是施法给自己换了身正常衣服。
感觉像个被迫加班的社畜。
至于那个红流苏,果然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普通的配饰。
未洛叹出不知今天的第几口气,视线却突然扫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晦气身影。
是那个“流浪汉”,也就是寄宿于空傀,之前坑害林鹿诱她入套的月。此刻它正鬼鬼祟祟地在学校附近转悠,像是在等待猎物。
这个时间线怎么这么近?那岂不是说明现在的时空有两个她?
意识到这点后未洛果断闪身躲在了暗处,视线紧紧盯住流浪汉,思索着对方的目的。
“你有憎恨的人吗?”“你有没有憎恨的人?”“等一下,请问你……”
人来人往中,流浪汉试图拦停过很多人,但路人基本上都是直接无视他的搭话,或者敷衍两句就离开,没人驻足太久。
过了一阵儿,终于有个背着单肩包的栗发高瘦少年认真搭理了它。他先是蹲下身在流浪汉面前的碗里放了两枚零钱,这才笑盈盈地回答对方的问题:“有两个。”
“哎哟,两个啊!”流浪汉立刻打起精神,“我这里有个方法,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,只需提供你们三个的出生年月日,就可以给他们施加诅咒,你要不要了解一下?”
少年点头,语气轻松地答应下来:“可以啊,那诅咒有多厉害?”
“随你定!”流浪汉搓搓手,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兴奋之意,“轻则出门踩狗屎,重则怨灵缠身生不如死。你恨着的是谁?”
他这副表情这副神态,就差把“我有问题,我要坑你”贴在脑门上了,可少年却像是根本不在乎命一样,继续往下说着。
“我亲生父母。”少年低声答道,紧接着像是怕被误会一样接了句,“…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遗弃的亲生父母。”
“十多年不见了,他们居然还活着,也是晦气。”他嗓音平静地描述着,像是在开玩笑,嘴角甚至还是勾着的。
“前几天两人突然找上门来,劈头盖脸就骂我白眼狼,傍了苍家忘了血亲,还逼我在苍家主面前美言他们几句,我气不过嘛。”
流浪汉“善解人意”地笑了笑,眸中闪过阴狠的凶光:“这种人就该下地狱,你告诉我你们三个的出生年月日吧,我帮你下咒,包你满意的。”
压到我伤口了
未洛依旧躲在暗处,她盯着少年那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瞪大了眼睛,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。
……宋九枫?!宋九枫?!?!
宋九枫在她印象里一直是个活跃气氛的搞笑选手,居然也和这个流浪汉有交集?还给了出生年月日?他怎么从没说过???
这相当于给了月一次悄无声息控制他的机会啊,甚至还有可能更糟……
未洛反应过来后立刻想要上前阻拦,奈何宋九枫不带任何犹豫,像是铁了心想要同归于尽,已经干脆利落地报出了父母的出生年月日。
然后他说到了自己的生日:“七月十五号,鬼节。”
“我父母也挺迷信,小时候还拉着我去算过好几次命。”宋九枫随口闲扯,“迷信吧还不完全迷信,算出不好的就换个人算,跟抽卡摞大保底似的。”
“结果那些算命的无一例外全都说我是天煞孤星,注定会给身边的人带来血光之灾——鬼节出生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