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过两座石狮子大门时,爆竹阵阵好不热闹,来往都是当地有名的富户豪绅,其中有好几个,江云都认识,也做过他们家的生意。
县令府外的大街上,家丁小厮态度恶劣驱赶路过的百姓,好像这街是县令一个人似的。而县令府侧门处,一个身影半露,正是李四,他冲顾承武悄悄打了个手势。
“走吧,”顾承武牵起江云的手,察觉夫郎的手冰冷,他握紧了道:“一会儿如果发生意外,李四会安排好人送你出去,不会叫你被发现。”他一句话,给江云吃了定心丸。
江云又有些担忧顾承武,咬咬唇凶起来:“不准说这些,不会、不会有意外的,”他言语有些紧张不安。
“好,不说”顾承武笑着低声应答,但县令府后厨小门入口,小门送吃食的不止他们一家,也有许多来往送菜送肉的,看门的厨房管事拿根针一一验毒。
到底是个官员府邸,总不能真被人在吃食上动手脚。
“干什么的?”后厨管事不是很客气,今天人多事杂,他也没什么好脸色。
江云神色自若:“师爷订了我们铺子的吃食,让我们从小门送进来,”说完,他掀开一角,给管事的看。
老管事探身,发现确实是吃食,又比对单子,挥挥手:“快进去,今天人多,别在里面耽搁。”
江云点点头,和顾承武一同拉车过去。忽然,又被管事的叫住,江云脚步一顿。
“等等,他不能进去。”管事撇一眼顾承武,心道一个人就够了,多了不是添乱吗?出了事谁担责任?
江云看一眼顾承武,转身朝管事走去,从荷包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塞给管事,歉笑一下:“阿叔,他是我相公。车上桶太重,我一人搬不动,若是不小心打翻桶,也怕误了席面。”
管事看一眼碎银,可不少,甚是熟练收起来。面前这小哥儿柔柔弱弱的,说话却有几分道理,他也不敢误了席面,不耐烦挥挥手:“快去快去。”
有惊无险,江云松口气,和顾承武把车运进后厨。里面人不少,来往混杂,分不清谁是谁。
顾承武握了握江云手,随即趁乱悄悄离开,谁也没有发现,大家都只管做自己的事。他瞧了一眼,身旁还有别家铺子的。
府上厨子不够,遇上大宴,吃食只能从外面铺子买。江云揭开盖子,乳白的牛乳脍香气扑面而来。
无需自己带碗,府上有精致的叠盏,管事打发人把叠盏拿来,江云装好后,再放进锅里温热着。
他面上瞧着自若,心却提起来。手上动作不经意慢下来,刻意给顾承武拖延时间。后厨有独属于他的一角,大家脚步匆匆都忙。
江云左右看一眼,没发现管事的身影,大约是出去了,他干脆直接停下,装作手酸休息,等管事来了,他再继续做事情。
直到最后一份备完,江云始终不见顾承武,他有些慌乱,琢磨该怎么继续拖时间。这时候,身旁忽然撞上来一人,看服制,应该是县令府的小厮。
江云不疑有他,一门心思都在顾承武身上。小厮却没走。忽然靠近江云,用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道:“顾大哥让您先离开,他自有法子。”
说完,小厮神色寻常,仿佛不认识江云,淡然离开。后厨的人依旧忙着,江云看一眼不远处的厨房管事,心下松口气。
他收拾好桶,准备拉着出门。陡然听见不寻常的声音,声音是从县令府前厅方向传来的,热闹喧天戛然而止,随即是兵荒马乱,这不该是寿辰这样的好日子出现的声音。
顾承武在后院办事,而动静发生在前院,江云猜出和他们无关。他把桶装上车,准备离开,就看见几个下人匆匆走进来,神色不安小声道:“方才大人在席面上遇刺了。”
后厨管事一惊,随即心里暗道,只要不是他的吃食出了问题,便怪罪不到他头上,至于刺杀那人是谁,他起了八卦心思好奇。
下人看一眼他,有些怜悯:“刺杀大人的,正是上菜的于小三。”
话音刚落,后厨管事脸色顿时苍白,哆哆嗦嗦扶住灶台,揪着下人颤抖:“不可能,小三我是知道的,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!”说完,他又急切:“老爷呢,老爷怎么样了?”
声音吼起来,江云手上动作加快,听见那下人道:“幸亏被师爷拦下,老爷没被伤到。威逼利诱之下,又供出另外一人,师爷现正带人搜查府里,现在估计正朝这边来呢。”
管事问清楚才知道,于小三的姐姐五年前被县令抢进府城,没多久便死了,尸体抬去乱葬岗。于小三忍辱负重,取得信任才熬到今天,把刀藏在盘子底下,等靠近再行刺,只是差一点,被看出端倪。至于另外一人,纯粹是混进来蛊惑于小三的刺客。
江云快速收完,虽然知道这件事和他相公无关,但是难免会被牵连,他不敢耽搁,推上车匆匆离开后门。
还没出去,迎面碰上来势汹汹的许师爷,身后跟着一大帮子人,各个凶神恶煞,像是府上的打手,手里都提着棍子。
师爷一挥手:“将这院子都封了,所有人不准出去”,他手令一下,身后打手分散开,一只黄狗吓地想钻狗洞出去,都被一脚踹了回来。
人人自危,他们身在后厨,总会被牵连,尤其是厨房管事,汗如雨下跑上前:“许老爷您是知道的,我在府里这么多年,不可能会刺杀老爷啊。”
许师爷瞟他一眼,冲身后打手挥手:“刺客出在你收手下,也是看管不力的罪责,拖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