婶子喜气洋洋逗弄满宝道:“小娃娃就是长的快,新做的衣服十天半个月就穿不得了,我家那小子就跟冲天似的长,又沉又胖,不抱着还闹。”
旁边的人握着满宝小手,喜欢的不行,眼睛大大的皮肤雪里透红。
满宝看一眼江云,有爹爹在,他不哭也不闹,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人,有些好奇:“啊,啊”两声,他还不会笑。
顾承武穿过人群,找到江云,低头道:“又拿了些鞭炮过来,我拿出院子外面放。你跟我一起?满宝今天不缺人抱。”
孩子生下后,夫夫俩独自相处的时间不多。难得有这么多人帮着带孩子,顾承武记得江云爱热闹,心思一转,存了想和夫郎单独相处的想法。
江云看一眼顾承武,漆黑的瞳孔里浮满笑意,偷偷看一眼满宝,小声道:“那我们悄悄走,不给满宝发现的机会。”
顾承武捏着江云的人,牵着他从人群中出去。夫夫俩一人拿几串鞭炮离开院子。背后是喧哗热闹,外面则远离人群安静很多。
鞭炮摊开,顾承武拿出火折子,牵着江云的手仍然不想放开:“想不想试一试?”他把火折子递给江云。
江云忽然有些紧张,他还没点过鞭炮。小时候都是看同村的小孩玩,当然刘桂花和江顺德肯定不会给他买这些。他就躲在树后偷偷看着别人玩,把羡慕藏在眼底。
等那些孩子把鞭炮放完,全都跑走后。江云才走上去,蹲下捡起一个被放过的,好奇看着,然后学他们一样摔在地上,呆呆看着地上。
记忆有些遥远,江云抽出火折子,看一眼顾承武。
“别怕,我陪你一起,不会伤到。”顾承武道。
“嗯嗯,”江云打开火折子吹一下,簌簌作响的火苗跳动。他手心出汗,弯腰点燃引线。
顾承武拉着江云赶紧跑开,不一会儿,噼噼啪啪的声音在耳边炸开,除了炮声,还有江云清脆的笑声,在旷野里听的分明,明艳生动。
他看向江云,这似乎是夫郎第一次笑这么开心,完完全全笑出声,不是拘束着浅笑。
“镇上还有一种炮,听人说叫烟花,能在夜空中盛开。等攒了足够的钱,咱们也买烟花来放,”顾承武被江云的笑感染,眉眼也温和,说着。
江云嗯嗯嗯用力点头,烟花他也听说过呢,是少有的好看。就是太贵,一箱就要四五两银子,说出去都要吓死普通老百姓,只有富户才放得起。
顾承武和江云在缭绕的烟雾中许下小愿望,就当作是明年的奔头。
鞭炮一放跟过年似的,宽大的袖子下,顾承武紧紧握着江云的手,本打算更近一步。远处撒欢般的少年声传来,吓地江云一抖,立马松开。
顾承武磨磨后槽牙,看着薛含星和吴河,眼里似有极大的不爽。到底是满宝的满月宴,他没在好日子训人,和江云上去接他们。
薛含星是个自来熟,又来过一次,完全把这里当自家了。他拿出一个盒子:“我特意让我娘帮着选的,你们快看看。”
盒子精美,里面的东西也珍贵,是一只开过光的朱砂手串。江云不认识这些,只觉得分外好看。顾承武却有所了解,朱砂是辟邪的,寺庙里开光的更好。
物品贵重,情意也贵重,他拍拍薛含星的肩膀:“多谢,有心了。”江云点点头,也附和。
吴河则是简单粗暴,江南云锦框框一顿放,不要钱似地叠成一堆小山。看地江云震惊了好一会儿,这是云锦吗?这是银子在朝他招手!
薛含星和吴河勾肩搭背,笑地得意。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蹭一蹭,毛茸茸的,独特的狗叫。薛含星机械般缓缓低头,脸色忽然一白,噌一下跑远:“啊啊啊为什么有狗!救我吴河!”
旺财大大的狗眼疑惑一下,发现这个人怕他,他哼哼一叫,更加凑上去追赶薛含星。吴河头皮一紧,无奈跟着上去救兄弟。两人一狗在河边唱大戏似地跑了五六个来回。旺财从不咬人,只是调皮,顾承武和江云不担心。
背后,一双手猛拍上来,粗矿笑声响起:“好日子,恭喜顾大哥了。”李四和顾承武不比别人,也不说场面客气话,满月酒他没送娃娃需要的东西,拉了一车好酒过来,还没开盖子,一阵酒香就飘出来。
顾承武:“来这么早。今天不用当值?”
李四叹口气:“今年过了年,我打算就不干了。上次那事之后,总是提心吊胆的。再说,给那样的贪官做事,我心里也愧的慌……”
他俩说正事,江云戳一戳顾承武的手背,他该进去了,刚才听见满宝又在找他。
院子里开始忙起来,做席面的婶子们来了。张翠兰和夏竹去村长家借碗和桌子。村里乡亲带来的娃娃趴在地上玩石头。江云刚踏进院子,就被几个婶子阿嬷拉过去,一口一个有福气夸他。又打听他在镇上具体是做什么的,满宝是什么时辰生的。江云都坐在长辈们跟前,问什么答什么。
村长家离得近,桌子凳子很快搬来,一个方桌能坐八个人。张翠兰和夏竹有些吃力,顾承武和李四话题掐断,上去帮忙。
桌子不好搬,夏竹人比较瘦,进门的时候差点脚下不稳,要连桌子带人摔下去。他心道糟了,还没摔到地上,桌子一角被一只手稳稳拖住,他才没摔倒。
“我来吧,你进去帮婶子她们。”是李四。
夏竹看一眼李四,是他房东,也是捕快头子。生的有些高大,人也壮。第一次见是在衙门,他们一眼错开,夏竹对李四的第一印象是魁梧,瞧着凶恶,其实算个好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