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脸色有些难看,从凳子上站起来,迟迟不开门,一时间思绪混乱,害怕的不知道怎么办。
县衙士兵都是凶狠的,若真找上门来,江云和张翠兰不说当场被抓去杀了,至少也要吃些苦头。
张翠兰在卧房补衣服,也放下针线篮子,匆匆走出来,不敢大声说话:“这可怎么办?我出去看看?”
江云扶着肚子,似乎被太阳照的头晕目眩。今天县门紧闭,大街上行人不准乱走,铺子自然也没生意。
这种情况下,江云还是逼迫自己稳住心神,道:“娘您去开门,若是府衙的人只管拖住,我将宋文生留下的东西先藏起来,不叫他们拿住把柄。”
张翠兰意识到事情严重性,来不及佩服儿夫郎的应变力,匆匆跑去开门。她是最知道县衙士兵的嘴脸,要是开门晚了,被打一顿都是轻的。
江云往宋文生住过的房间去,里面留了不少纱布夹板,一看便知道出过事。藏在衣柜里不行,最后拿去茅房,扔进茅厕里。他们总不会把茅厕翻出来吧?
没等处理完一切,张翠兰在门口匆匆喊他。
声音并不害怕,反而带着惊喜。
“云哥儿快来,是秦员外家的人!”
张翠兰开门时吓的不清,打开门,却不是官兵,而是一个小厮打扮的人,说是秦家拖人捎口信的,要找江老板。
江云似乎浑身上下都松了一口气,擦擦额头的冷汗,扶着肚子慢慢往屋外去。
张翠兰把人请进来,倒一杯茶水待客:“先坐先坐,喝杯茶。今天实在是忙,都没听见敲门,你别介意。”她随口编了借口。
小厮打量院子,虽算不上多大,倒是干净齐整。
来之前管家再三叮嘱他和江老板打好关系。他不以为意,还纳闷,镇上大酒楼难道不比一个小铺子好吗?非得选一家小作坊的吃食办宴席,他还是头一回见呢。
来了一看才知道,外面的铺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,摞放的桌椅起码十张,能看出生意红火。也就是今天县衙勒令关门,不然还能看到排长队来买吃食的人。
“我家老爷一月后六十大寿,请了不少当地乡绅,倒时一定是大场面。我家夫人吃了江老板送去的点心和果晶脍,尤其喜欢,小姐少爷们都嚷嚷着要吃。这不,管家打发我来,从江老板这里订吃食。”
见出来的老板竟然是个怀身孕的小哥儿,小厮惊讶一瞬。不过他是秦员外家的人,主子不是重男轻哥儿的,他自然也不是,只是稍微讶然。
说完,又拿出一袋银子,崭新的银锭,当作订金:“这是十两订金,管家说了,等办完宴席,再结剩余的银子。”
十两,换成铜板,那就是沉甸甸一山。张翠兰在一旁看愣住。要不是顾及外人在,她早捧着银子乐开了花。
江云淡定许多,浅浅笑着,心想当初秦府管家说做长久的生意,不是假话。也辛亏第一次去秦府时,他大着胆子推荐吃食,才有了这笔生意。
“秦府家大业大,秦员外又是乐善好施的好人,我们定然仔细准备。”江云来了镇上,也学习一些场面话。
就是不怎么说,捏着手指有些紧张腼腆,好在是说到人心坎上了。
小厮是秦家家仆,秦家就是半个家,听到别人夸主家,面子一瞬间就有了,立马对江云高看起来。
江云拿来纸笔,仔细询问宴席规模,人数几何,确定做多少量。
把秦家小厮送出去,江云才愣了神,不敢相信慢慢坐下。
张翠兰也是一样的反应,急忙拉着江云:“我怎么觉着跟做梦似的,那可是十两。云哥儿你快掐我,是不是真的。”
江云也后知后觉,眉眼渐渐染上笑意,是从未有过的高兴,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,他眼角的泪光闪闪,对张翠兰点头:“是真的,娘,我们的生意做成了。”
张翠兰激动地直拍大腿,在原地赚了好几个圈,连做什么都忘了,乐的合不拢嘴。心里一想,她怎么就这么命好呢,结了个这么能干的儿夫郎。
高兴完,张翠兰竟也和江云一样,眼角冒出泪花。一大把年纪,难得哭一次,道:“以前谁能想到,还有这样的好日子。”
“今儿高兴,反正铺子也开不了门,等武小子回来,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,咱一家人好好吃一顿,庆祝庆祝。”这是比过年还高兴的,日子好起来,什么事都顺心了。
江云翻出册子,和张翠兰进卧房纳凉,娘俩商量着请人的事。
赚钱是高兴,到了要做吃食的时候,又犯难了,张翠兰道:“若是在村里,左右邻居一吆喝,都是信得过的人。现下到了镇上,人生地不熟,就怕请错人,反倒把方子泄露出去。”
她说的,也是江云担心的。琢磨片刻,江云有了主意:“洗切果子这样的杂事,可以随便请两三个婆子。做果晶脍还得咱自己人来,去村里接一两个信的过的,家里包吃住,也不必太担心。”
如今江云越来越有成算,虽然在外面还有些胆小,但已经不是当初刚嫁进来时候那样怯懦。张翠兰对他一百个放心,说什么跟着做就是。
而此时,三十里外的顾承武和李四,已经将荣王等人安全送出云水县管辖范围,和老孟大部队汇合。
荣王遣去下属,同顾承武在林间坐下,单独说话。
“等查完豫康府,便直接北上回都城,这次一别,恐怕以后没有再见的机会。你不愿入朝为官,本王也不强求。你前后救了本王两次,这等功绩也不会忘了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