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翠兰买完肉回来,风风火火撸起袖子处理,一边喊到:“武小子,去柴房搬半捆柴来,”说完又自言自语嘀咕,家里柴一点不禁用。
柴房有层阁楼,专放劈开的大柴。顾承武爬上梯子,抽出大柴扔下去,听见夫郎举着一件衣裳喊他。
“这件衣裳要带吗?袖口有补丁的。”江云拿不准主意,镇上和乡下不能比,总要穿好些。
顾承武支起膝盖,半蹲在阁楼上,朝江云手里看去:“带上吧。”
刚拿完柴,准备下阁楼,又听见夫郎举着一只荷包:“我给你绣的老虎荷包,也要带上吗?”
事无巨细,细心询问叮嘱。顾承武眼眸里映着夫郎忙碌操持的小身影,生怕他不够穿不够用,顾承武眼中闪过一丝笑:“都成,你看着来。”
江云放下手,把能装的都装上。最后从箱子底拿出一个木盒子,里面是成亲时相公送来的聘礼,不是马马虎虎随便买的,而是精挑细选过的。
那时候他战战兢兢,惧怕顾承武,簪子待在头上沉重无比,不敢弄坏一分,到顾家后,簪子也被锁在箱底好好保存。
现在数数日子,也快有两年时间。这个簪子成了纪念的东西,比其他首饰都珍贵。
他出神看着手里的银簪,丝毫没注意身后的人。顾承武手臂绕过江云腰间,轻轻一揽,让人靠在自己身上歇息:“喜欢?我给你戴上。”
江云回过神:“不戴,我想放在那里……对了,你看看,鞋带几双?不够我到了镇上再给你做,还有这些衣裳……”
他絮絮叨叨计划,细数两个人的家当,顾承武跟着一起收拾,最后连大黑小黄的狗盆都没忘记。
今天是去镇上最后一顿饭,张翠兰做的丰盛。小辣椒炒五花,顿大棒骨,一盘子香肠腊肉,炒鸡蛋。重头戏还是新打的稻米,雪白软香,入口是微微甜,单吃一碗都香。
江云靠在顾承武旁边,捧着碗认真吃饭。最近胃口越来越好,除了上个月害喜严重,这个月已经能踏实吃饭。
排骨炖了一晌午,骨头都炖的软烂,骨肉分离一触即分。顾承武拿根瘦肉多的,用筷子把肉剔下来,肉放在江云碗里:“你多吃些。”
江云抬起头,嘴角沾了一颗雪白的米粒,被顾承武轻轻擦去。他笑一下,立马低头认真吃肉,扒拉饭也很香。
……
翌日清晨,顾家大包小包行李搬上板车,一家人往镇上去。路过村口,坐在一起摆龙门阵的妇人,目光黏在顾家车上。
“啧啧啧,顾家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,还专门给云哥儿租镇上的房子。”说话的婶子眼里羡慕,她年轻那会儿怀大壮,可没这么好的待遇。大着肚子也要洗衣服下地除草,月子还没坐完,就要起来收麦子。
“听说,还是医馆旁边的好房子,就怕突然生了请不到大夫,宝贝着呢。”
“谁家不生孩子啊?不怀了身子照样下地干活吗?一个乡下哥儿,整的多金贵似的。”
话越说越酸,说话的妇人撇撇嘴。
“人家乐意呗,谁叫顾家小两口有本事赚钱,乐意怎么花就怎么花,也没花你的钱,你在这里酸什么?有本事,让你男人也一个月赚十两,你就是坐月子坐到天上去,都不说你。”
这两婆子不对付,说话都恨不得杵死对方。眼看着要吵起来,旁边看热闹的赶紧拉架:“行了行了,一团和气都别吵。还有你也别酸了,要是让顾家小子听见你这么说他夫郎,你没好果子吃。”
村口的争执江云不知道,他坐在厚软的毯子上,没被颠簸到。顾承武驱马,时不时回头看看他。江云身边坐着三只狗仔,旺财不老实,一直嗷嗷叫要下车。
被跟车的小黄吼一嗓子,旺财立马安静下来,趴在前腿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狡诈精明,时不时用爪子扒拉狗盆,表示饿了要吃奶。福崽白崽则是安安静静陪着江云,打完哈欠继续睡觉。
张翠兰走在车边,把旺财提溜起来,怕它调皮撞上江云肚子。干脆直接抱在怀里,一整个制裁住。
县城城门映入视线,板车缓缓进城。这里不是主街,而是北侧门进来的白云巷,巷子连接宽阔大街。左右各四户人家,顾家则是左边第一户。
推开院门,院子比想象中宽敞不少。正对面三间卧房,左侧是灶房柴房一体,右侧没有房屋,一颗巨大的榕树正枝叶繁茂遮住半边天,正是夏天独有的绿意盎然。
榕树下,一张桌子一方菜地,菜地用篱笆围起来,不算大,只能种些小葱小菜。最角落处,是一口深井,可以储水,不用花钱去买。院子有一条狭窄的通道,顺着通道走到屋后面,就是茅房,位置隐蔽,味道不会传到前院。
“有两道门,一道在巷子里,是进进出出的大门。若嫌麻烦,也可以直接从铺子的门出。”顾承武来之前对这里了如指掌。
江云认真打量铺子,差不多能同时站五六个人。现在是晌午,铺子外就是大街,街上人来人往,街对面站着不少买菜的老翁。
“听说上一个租住的人,也是在这里做些小生意。后来生意慢慢好起来,跑到府城发展。”顾承武道。
江云比划了一下:“放糕点足够了,”他转过身,拉着顾承武的手小声道:“我很喜欢这里。”
除了给租金时苦巴巴不舍得的样子,顾承武:“等以后有钱了,把这里买下来。”
江云愣愣想,那得要多少银子才够?他掰起手指头,数都数不过来,想起以后捧着银子睡觉的场面,江云笑起来用力点头,伸出手比划:“都买下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