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亲是想让他们自乱阵脚?”穆乐宸的声音压低,却掩不住欣喜,“白暨内外交困,稍有不慎,便会彻底落败。”
阮如安未正面作答,眉梢却微微挑起,唇边隐现一丝淡笑:“棋局深浅,胜负未明,何须急于出手?须知,乱者自乱,败者自覆,你且看着便是。”
说罢,她缓缓起身,将茶盏轻搁于案几之上?,发出清脆一声。
片刻间,轻盈步履已移至一侧窗前。
春日的阳光透过薄薄纱帘洒下,映在她一身银裘之上?,宛若寒星落入霜雪间。
她眸色微转,凝视着庭院里枝头初绽的杏花,语声低缓:“三日之期,不争长短,只?看谁先露出破绽。到那时,才是收网之机。”
穆乐宸抬眼望着母亲的背影,阳光将她的轮廓勾勒得?分?明。
他忽而感到,自家?阿母再仅仅只?是那后?宫之主,更是这朝局之中?最为?重要的一环。
阿耶……
定然也是想看到这一幕的罢。
似是想到了什么,穆乐宸眸光微闪,他攥着手心,应声道:“儿子受教。”
弃子他再瞥了眼皇帝胸口那浅得快要……
深夜。
坤宁宫。
寒意深沉,珠帘微垂,烛火摇曳如豆,映得四下如沉水深渊。窗外寒风夹着落雪拍打窗棂,声音低哑,仿若诉说着未明的?忧思。
阮如安端坐在榻前,身披雪绒素裘,素净的?脸色隐在灯影中,衬得那微蹙的?眉心更?添几分深重。她?的?手?中紧握着一只素瓷暖炉,指尖微凉,却似不觉。
冬儿轻手?轻脚走进,手?中端着一盏热茶,眉眼间满是忐忑。
她?在榻前立定,语气小心却不敢隐瞒:“娘娘,叶太医刚才又传话……陛下的?气息虽略有平缓,但箭头未拔,伤口?恶化难止。依太医们所言,若无良方……陛下怕是撑不过?五日?。”
五日??
五日?还能做什么事?
什么五日?,穆靖南这次次都能逢凶化吉的?命格,哪里就会栽在这次小小的?刺杀上头?
想必是那些个医者自己总爱危言耸听,或者医术不精罢了。
想是这么想,可阮如安还是撇过?头去,她?目光凝在暖炉上,片刻后,她?低低叹了口?气,缓缓开口?:“去,将‘扶曜’取来。”
“扶曜?”
冬儿闻言大惊,手?中的?茶盏险些脱手?,她?慌忙跪下,语气中带着一丝难掩的?惶急:“主子,扶曜丹乃相爷当年亲托人献上,相爷当年再三叮嘱,定要留给娘娘以作不测之用,如今……”
这药丸子原本?是用北岭天参、百年龙涎草、天池雪芝炼成的?珍药,世上只此一颗,能护住命绝一线生机。
诚然,这药金贵的?很。
当初阿耶交给她?时?,是三令五申了不到危急之时?不可用此物。
可眼下难道还不是危机之时?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