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远思一愣,尚未回神,身旁的白祭酒早已察觉事态不妙,急忙上前一步,拱手说道:“陛下,此事恐有蹊跷。英国公素来清冷自持,多年未曾婚娶,如何突然对一位久未谋面之?人如此情深?何况李家小姐素来足不出户,未有美名,更?难与?英国公有所交集。”
“微臣以为,这背后恐怕另有隐情。”
他言辞恳切,目光扫过李远思,心中暗暗戒备。
是了,白祭酒既然有心在此处给阮如安设绊子?,自然也就该晓得,霍若宁同人结亲对于?这谣言的影响该会有多大。
毕竟谣言里头?都说英国公仍旧痴恋于?皇后,这才多年未娶,孤身一人。
若是这英国公新娶了妻子?
,又是浓情蜜意,这些个站不住脚的东西自然是早早就要不攻自破了。
李远思见状,心中亦不平,目光转冷,忽然重?重?一磕头?,声音陡然拔高?:“白祭酒此言何意?微臣虽出身商贾,家妹亦非大族之?女,却也是堂堂正正、知?书达理。莫非白祭酒以为我们李家出身卑微,便看轻家妹不成?”
瞧瞧,这一会子?便换了个说法,分明?是耍无赖的语气。
可穆靖南似乎不打?算管,既然如此这般,阮如安当然也不会再理会。
只是此话一出,殿内顿时气氛紧绷,白祭酒面色一沉,连忙说道:“李侍郎勿怪,在下绝无此意。在下不过是想,英国公向来冷情少言,何以如此突兀地对令妹动心?此事实在蹊跷,臣不过是为陛下斟酌一二。”
李远思闻言,冷冷一笑,心知?此人不过是言辞推脱,语气却并不放松:“白祭酒之?言,怕是多虑了。难道家妹得不到英国公的垂青,便是出身低微的过错不成?”
阮如安看着殿内这剑拔弩张的局势,心中暗暗叹息。她?略微抬头?,觑见穆靖南的表情,知?他正打?趣般看着自己,目光含笑,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?中。
穆靖南见气氛渐渐紧张,忽然笑道:“朕看,既然英国公对令妹有意,倒不失为一桩美事。李爱卿,你便好好准备吧,至于?白祭酒,你也不必再多言。朕自有安排。”
白祭酒见状,心中暗自叫苦,却不敢再多言,只得恭敬行礼,退到一旁。
殿内气氛再次恢复平静,李远思重?重?叩首,自然也知?道此事再推辞不了,他只得谢恩道:“谢陛下圣恩!微臣感激不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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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中气氛愈发紧张,李远思一走,白祭酒的目光落在身后的两名证人身上,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。
他心知?今日局势对自己已是不利,想要挽回局面,唯有让这两名证人继续指控阮如安,趁着局势还未完全失控,试图揭露她?与?英国公的所谓“旧情”。
他刚想开口,便见穆靖南懒懒地抬起手,轻声吩咐道:“李无,进来。”
李大监闻声从殿外快步进来,恭敬地拱手行礼,低声问道:“陛下有何吩咐?”
穆靖南转过头?,眸中带着一丝寒意,声音瞬间?转为冷厉:“将这两名所谓的证人,押送至审刑司。仔细审问——他们所言是真?是假,必得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此言一出,殿内气氛陡然凝滞。那两名证人还未反应过来,顿时脸色煞白,慌忙跪倒在地,磕头?求饶:“陛下饶命!我们只绝无欺瞒!求陛下开恩啊!”
他们的声音带着颤抖,显然早已被?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足无措。
白祭酒见状,心头?一沉,立刻上前一步,想要开口为他们求情:“陛下,或许他们所言未必尽实,但此事是否值得送审刑司,还请陛下慎重?。毕竟,他们……”
得,这还自己个儿先露出了马脚去。
穆靖南却已然懒得再多费唇舌,冷冷一笑,打?断了他的话:“白暨,这两人是否有罪,岂是你能凭空推测?既然有疑,那便交由审刑司查清。若他们清白,自可无恙;若是污蔑朕的皇后——那也该让他们为自己的言辞付出代价。”
穆靖南的语气虽温和?,然而语调中透出的威严,却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刃,直逼白祭酒心口。他一时语塞,知?道再争辩下去也无济于?事,唯有沉默退下。
李大监领命,立刻吩咐宫人将那两名证人押走。两人被?强行架起,惊恐万分,仍不停地哀求:“陛下饶命!求陛下明?察啊!”
随着他们的哀求声渐行渐远,殿内重?新归于?宁静。
白祭酒此刻已是面色如霜,内心凉意渐生。他拱手行了一礼,低声道:“陛下若无其他吩咐,臣便告退。”
穆靖南只是淡淡点了点头?“嗯”了一声,懒洋洋地倚在龙椅上,仿佛对这一切已然失去了兴趣。
待白祭酒快步走出这太极殿,寒风一吹,心头?的冷意愈发浓重?。他本来以为这一场设局可以顺利揭露阮如安的所谓“私情”,哪曾想穆靖南竟以如此干脆的手段反制,丝毫不给他机会。
他忽然想起了之?前的一桩怪事——那位被?关在牢狱中的突厥人,与?那位突厥公主的纠缠不清。
皇帝是否真?失忆了?为何他看起来对一切都心中有数?这场风波背后,是否另有玄机呢?
所图实不愿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。
长安城外。
一片白雪雾气。
霍若宁一身白貂大帔,坐在城郊的茶铺子里,他懒懒的瞥了眼不远处慢行着?的一辆马车,身侧坐着?一位戴着?帷帽的女郎。
正也就是今儿个李侍郎那位被劫走的胞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