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盏伺候月吟梳妆,看着镜子里憔悴的面容,心里不是滋味,“婉星姑娘的遗愿都完成了,姑娘应该高兴才是,怎么昨夜像是没歇息好。”
篦子梳到发尾,玉盏道:“倘若婉星姑娘还在,知道姑娘寻到亲人,不知有多高兴。”
月吟看眼镜子里憔悴的容颜,微微拧了拧眉。
也不知为何,她昨夜翻来覆去也没有睡意,倒也不全是在想爹爹娘亲的事情,子时过后夜深的时候,她倒是有了些困意,但就是睡不着,后来迷迷糊糊中眯了一小会儿,便天亮了。
月吟唇抿了抿,吩咐道:“脂粉擦厚重些,盖住脸上的憔悴。”
一番梳妆打扮后,月吟吃罢早饭,忽听外面有响动,她好奇之下出去看了看,只见正德押了位剃光头发的中年男子,谢行之正跟在身后。
谢行之瞧见了阁楼外的她,忽而抬手比了个手势,让随行押解的仆人停下。
他立在原处没有动,抬眸看向她,似乎是刻意停下等着她从阁楼上下来,来到他身旁寻他。
月吟犹豫一番,拎着裙裾慢慢下楼梯,朝谢行之走去。
“表妹。”
月吟甫一刚到,还没开口说话,倒是谢行之先一步唤了她一声。
月吟福身行礼,一如既往的客套,“大表哥万福金安。”
她回正身子,这才看清那押解男子的面容。
男子头顶有九个戒疤,三横三竖,他脖颈和腕子上皆戴了串佛珠,显然是位出家人。
而这面容……
月吟瞧着有几分熟悉,仿佛在哪里见过。
脑中倏然出现一个人,月吟惊讶,眼睛睁圆了几分,直愣愣盯着嘴里塞了麻布的出家人。
清源,普弥寺的高僧。
也是挟持过她的坏人。
当初谢行之来抓清源,清源不是跑了吗?谢行之什么时候抓到的人?
月吟原以为谢行之押的是鹫梧院犯事的小厮,没承想竟是久负盛名的清源大师。
“清源是他的法号,他是崔将军麾下的马都尉,当年诬陷崔将军,此人也有份。”谢行之眉色一寒,厉声吩咐道:“押走!”
清源被正德押走,月吟凝看那远去的背影,心里一股怒气蹿了起来,久久散不出去。
此处的闲杂人等都被遣走了,谢行之才道:“虽然已经抓到的马都尉,和要抓审的聂松皆不是幕后主使,但这回切切实实将明面上的人都绳之以法了。”
“幕后主使,是……”月吟抿唇,沉默一阵后才继续说道:“是金銮殿上的那位吗?”
答案无疑是显而易见。
谢行之点头,无奈叹息一声。
皇帝心思深沉,自崔叔出事后,便将他手上的兵力给了聂松。聂松原本就是崔叔的属下,有怨言的小兵寥寥可数,慢慢地也都归顺了新主。
此后聂松一路升迁,他授于皇帝,自是对皇帝忠心,皇帝也正好借聂松牵制住了朝中的局面。
不仅如此,当年谢行之被选为太子伴读,也是皇帝忌惮谢氏的势力,担心谢魏两家联手对抗。
什么太子伴读,t不过是变相的质子。
谢行之沉下来的眉眼微微扬了扬,然而皇帝却没想到,便是因为当了太子伴读,才让他与太子在有件事上不谋而合。
“谢世子,多谢你为爹做的一切。”
月吟欠身说道,她知晓当年的事情查起来不易,也知让皇帝松口也绝非易事,心底对谢行之的感激有多了一分。